照夜

*这章有一丢丢全员向

*进展出乎我意料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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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你知道自己刚刚只是强撑着，其实你的心里很害怕。

你也是会害怕的。

或者说，你一直生活在莫名的恐惧之中。

总有朝不保夕之感，每一天都好像是最后一天，但却总是提不起干劲好好生活。

遭到欺负的今天和平静的昨天没有分别，都是灰色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失去了对快乐的觉知？

那些女生会不会再来呢？下次同样的方法就不管用了吧？

你胡乱地想着，内心却一片空虚，装不住任何想法，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地看着自己如同长期生活在阴暗里的植物一样枯萎腐烂，发出恶臭。

老师讲课的声音，黑板，阳光，漂浮的粉笔灰，课桌都被无声的洪流撕扯成碎片，向身后流散去。一片黑暗混沌里，只有一小块容纳你的桌椅的地方。

你像是一个即将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坐在森严的法庭里，阴暗是法官，抑郁就是你的执刑者。

死吧，死了就解脱了。

内心陌生的声音撕扯着你的意识。

又来了。

不知何时，你的手已经抱上了头。

头好痛啊。

什么时候才能够解脱呢？

好冷……

在黑暗和寒冷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后，下午剩下的两节课已经过去了。

没有人关心你的状况，大概以为你是睡了吧。

你还是打了个冷战。

那种堕入深渊不断坠落的感觉，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还是那么可怕。

但这就是你的日常啊。

放学了，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或是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商量去哪里玩。

“格瑞格瑞，等等我啊！”

“衰仔！姐要喝奶茶，你快点！”

“你一会去电玩城吗？”

“别提了，学生会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

“……要开始准备社开日的活动了，一定不能让民谣社的家伙把学妹抢走！”

他们看起来都很快乐，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可做。正当青春的少年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活力。

你多羡慕啊。但他们都好像没有意识到你的孤独。他们在你身边来来往往，而你好像被锁进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求求你们，和我说句话也好啊！

你几乎听到自己的灵魂在呐喊。

然而你的表情一片冰冷。

终于，大家都走了，教室里又一次只剩下你一个。

你静静地坐着，看夕照从窗户洒进来，慢慢地攀上桌椅，讲台，笼住黑板，粉笔书写的字迹在闪光。

又一天过去了，生活看起来毫无起色。

“啧，你还在这里啊。”

少年的声音打破了你的沉寂，你如闻惊雷，猝不及防地浑身抖了抖。

雷狮被你的反应逗乐了，半是无奈半是恼怒地说：

“跟本大爷当同桌这么久怎么还那么胆小，果然是鶸。”

你没有回答，只是懦懦地看着他。

他抱臂倚着门框，剑眉斜飞，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天然地带着睥睨的神色。只有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的人，才会有那样骄傲而耀眼的风采吧？

你其实害怕遇见这样惊艳的人，看着他们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隔着下水道口仰望着不属于你的太阳底下五光十色的世界。

雷狮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你的眼睛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他觉得这样的你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知道的是，雷狮嘴上不饶你，其实把你当成一个很不错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时的创可贴，指尖传递到他脸颊的温度；你虽然害怕，仍强撑着在教导主任面前为他撒谎的样子；还有，你说起你笔下的世界时，眼睛里盛满明亮鲜活的快乐，像一对琥珀色的宝石，很温暖，很明媚。

或许他对你不自觉地掺杂了别的感情，但他还不愿去想。

他只是有些不爽，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自卑又内向。

“喂，我说你啊，和那些鶸玩不到一块，就跟本大爷混吧。”

雷狮突然开口了，你愣了愣，几乎消化不了这句话的信息。

他专注地看着你，紫瞳里没有戏谑玩味，也没有同情和怜悯，甚至没有他惯常的居高临下，只是认真的，平视的目光。

那是你多年来为之辗转渴求的，认可。

你的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夕阳温柔地落照，教室安静而空旷，桌椅和用品整齐地沉默着。

雷狮脸上锋利的线条被光影柔和了，唇角的笑意璀璨而温暖。

“今晚有安排吗？”

“诶？”

没等你说什么，他很快地接上一句。

“我约你。”

邀你打破庸常无趣的一切。

凹凸高中附近的一条步行街最近开了一家猫咖，布置得颇有格调，点心饮品的味道也好，还可以撸可爱的猫猫，吸引了很多学生光顾。

“哎，安莉洁，你为什么不让我邀请xx呀？她看起来好落寞的样子。”

艾比啜着杯中的苦瓜奶茶，不解地问道。

安莉洁柔柔地笑了笑：

“这都是神的安排。”

凯丽冷哼一声。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神神叨叨的。”

“你们说，xx小姐到底为什么那么自卑和内向呢？”

安迷修有些忧心忡忡。

“她几乎不和同学们说话，也不好好听课。”

金对着摊开的练习册挠了挠头。

“xx明明人长得漂亮，画画也很好看啊，感觉她每天都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嘉德罗斯坐在边上一脸不耐烦。

“为了个懦弱的渣渣你们把本王叫来干嘛？”

“别这么说嘉德罗斯……”

格瑞？

格瑞在做自己的数学卷子，下笔如有神。

银爵？

这可是家猫咖！他坐在垫子上撸猫撸得正欢呢！

紫堂幻摇了摇头，真没一个能指望的。

大家正对怎么帮助你一筹莫展的时候，店外传来一声被风拖长了的惊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快了吧？！！”

大家齐齐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辆全黑锃亮的哈雷重型机车载着海盗头子和你绝尘而去。

平素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你，居然飙出了Hight C。

“我去！恶党在干什么啊？！”

安迷修眼珠子险些吓掉了，起身就想去追你们。

“安迷修，由他们去吧。”

他回头，只见安莉洁轻轻一笑。

“神说，这是好事。”

再看去，海盗的头巾张扬地猎猎飘动，少女坐在他身后显得格外娇小，茶色长发披散开，被风掠起。

好像赴一场毫无准备的冒险，迎着风的方向，并且不再回头。

机车掠过城市的高楼大厦，灯光霓虹，走过略显纷乱热闹非凡的闹市区，又穿行在金色的麦浪中，被晚霞染成橙红的高远天空下。

这座城市的景物在你眼前浮光掠影般闪过，你却蓦然发现它们原来如此鲜活。

这是遇见雷狮之后你才会有的感受。从第一次见面，那双紫瞳中蕴藉的狂雷以不容拒绝的强势撕破你灰色的世界开始。

街头艺人奏出的悠扬提琴曲，三三两两的高中生脸上欢快的笑容，棉花糖在粗糙的大手下变成彩色的花朵，路过商城，显示屏上最新的电影预告，一望无垠的田野，带着破草帽的稻草人……你仿佛从未见过这些事物，贪婪地看着，听着，嗅着。

太神奇了，也太奢侈了。

原来，你还能够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

你想，哪怕明天就要堕入深渊，有这一场狂欢，什么也值了。

“真是疯狂……”

你兴奋了一路有些累了，手上揪住雷狮的衣服，半张脸无意识地埋在他肩膀上，露出的一只眼睛慵懒地半阖着浏览从眼前过去的田园风光。

雷狮感受着你的吐息扫在背上，勾起唇角肆意一笑。

“这有什么疯的，跟本大爷混的话才不会让你觉得活得没意思呢！”

“坐稳了！前面还有好看的！”

话音未落，机车就忽然提速，失重感吓得你整个人伏在了雷狮背上。

“啊！”

“哈哈哈哈哈哈。”

雷狮爽朗的笑声飘荡在风中，机车载着你们沿着公路飞驰。

凹凸城其实是一座坐落在山崖上的城市，雷狮带着你一路来到悬崖边缘。

你早就意识到雷狮要带你去哪了，车一停你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跑向崖边。

只见一幅堪称壮丽的画卷在你眼前铺陈开来——

天空广阔得仿佛无际无涯，地平线之上，一轮燃烧的红日正缓缓降落，漫天都烧着橙红、玫紫的云霞，云纹鳞鳞，再往上，天幕渐渐转成墨蓝色，坠着新月和几点星子。脚下是峭壁，峭壁下，苍苍郁郁的树林绵延向远方，邻城的轮廓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天哪，天哪……”

你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低声呢喃。

雷狮看着你，弯弯眉眼笑了起来。

你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你眼中的神采有多么动人。

天空的颜色倒映在你干净的瞳子里，还有他无比熟悉的，对自由的心驰神往。

下一刻，雷狮从你宁静如湖泊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你对他展颜一笑，笑意轻得好像一片柔柔的落羽，仿佛随即要凭风飘远。

“雷狮，谢谢你。这里很美，我……很喜欢。”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落日融金描摹着你的眉梢眼角，茶色的发丝随风轻扬，有几绺拂在脸上。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什么啊。

雷狮笑了笑，仰头看向天空。

那样辽阔的景色里，两个少年人显得那么小。

那时候雷狮还不知道，海盗头子心里陡然生起的温柔，名为心动。

tbc.

我jio得还是挺浪漫的……（？）